杜海非常热情,一个箭步冲到拱门下,两手一张便把秦冲给抱了起来,哈哈大笑着在原地转着圈,把秦冲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,看得拱门下的护卫眼珠子都忍不住要掉出来了。
这可是凶名赫赫的“霸刀”杜海,有几人能看到过他这般温情的模样?
抱够了,杜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,亲昵地一拍他肩膀,倒把他拍得一阵呲牙咧嘴。
“好小子,好小子!”杜海像打量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,笑眯眯地不住点头,“一看就是我们杜家的种,不错不错!对了,你怎么跑这儿来了,你娘呢,她来了没有?”
秦冲神色一黯,杜海见了,似乎明白了什么,沉声道:“走吧,先进寨子再说!”
舅甥俩走进拱门,杜海指着那起伏有致的石头房子,介绍道:“看看舅舅这山寨。这个山寨就是有名的‘霸刀岩’,整个邻水郡,咱这山寨,都可以排得上前三位的!”
他牵着秦冲的小手,又道:“你舅舅在整个大武王国西南一带的几个郡里面,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刀客,我这一手霸刀,不是吹牛,只要你学了三成,足可以保证你一生无敌了!”
他看看秦冲的小脸,忽然又叹了一声:“可惜,我都差点忘了,你没办法修炼!”
秦冲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隐约知道,他身上的秘密,也许这次能够解开一些了!
但杜海却不讲下去了,而是带着他走进最大的那座石头房子里,那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,高矮胖瘦都有,一个个都笑眯眯的,和善得像庙里的菩萨。
杜海一个个介绍过去,这些人都是他的弟子。实际上,霸刀岩上都是杜海的徒子徒孙,整个山寨里一个外人都没有,所以杜海说的话,在霸刀岩比圣旨还要管用。
既然杜海对这个外甥喜爱有加,他的弟子们自然个个热情无比,有人便掏出金元宝、金锞子给秦冲当见面礼。秦冲看看杜海的脸色,见他仍是笑眯眯的,好像也没阻止的意思,便一个个拜谢了收下,于是不过几分钟,他面前便堆了小山似的一堆,金光闪闪,煞是好看。
众人热热闹闹地聊了足有半个时辰,然后才逐渐散去。这半个时辰里,多半是大伙说,秦冲只是默默地听,偶尔说上几句话,所以他自己的事情没说多少,倒把霸刀岩里里外外说了七七八八。当然,关于秦冲自己的事,他也没什么好说的,有许多事他自己还没弄明白呢。
杜海全程听着,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微笑,也没有打断徒弟们朝秦冲开的那些玩笑,甚至有个徒弟说秦冲是他们的“小师弟”,杜海脸上也没有任何异色,看来他对这个外甥还是非常满意的,也许正如一个徒弟所说,他算是找到了自己的“衣钵传人”。
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对秦冲的来历表示过怀疑,但话一出口,便被杜海给止住了。
杜海大笑着道:“你们不知道,老夫怎么能不知道?这小子的长相,和我那三妹不说相差不多,简直就是毫无差别!你们要见着了我那三妹就知道了,他绝对是我三妹的儿子!”
于是大伙便不再提这个话题,各种阿谀之词便又如滔滔江水一般,全往秦冲身上堆来。
所以当大厅里最后一个徒弟也走出去之后,秦冲忍不住松了一口气。
他从来没有想到过,应付吹捧自己的人,居然也会如此劳累!
“这帮东西,一个个说话都是不经过大脑的!”杜海望着缓缓关上的厅门,笑骂道,“不过看得出来,你的这帮师兄,倒是个个都挺喜欢你。好小子,不愧是我杜海的甥儿啊!”
秦冲只是笑笑,没有接话,看样子似乎有些害羞。
这时杜海站了起来:“好甥儿,走吧,咱们到内堂说话。唉,可惜你舅舅我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,不然,你要有个舅母,或是表弟表妹,也能与你说说话,给你解解闷!”
秦冲连忙跟着站起来,很有礼貌地躬躬身:“舅舅的关爱,甥儿感激不尽!”
杜海摆摆手,径直走进了内堂,秦冲抓了一把金元宝、金锞子揣在怀里,急忙跟了上去。
这是那些“师兄弟”们送给他的见面礼,他自然要能收尽收,毕竟钱这东西,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必需品,而且杜海看见他收了黄金却没有阻止,显然是没有反对。
内堂其实和外厅也没什么差别,只是地方小了些,陈设却是一样的简单粗犷:外厅还摆了不少椅子,那是霸刀岩上议事的地方;内堂却只有一床、一桌、一椅,一座用石头雕成的书架,上面没摆什么书,却放了好几柄刀剑,似乎把书架变成了兵器架子。
“坐!”杜海招呼着,又朝外面唤了一声,便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厮跑进来。杜海吩咐小厮去打洗脸水,叫准备一桌宴席,他要为外甥接风。回过头来,见秦冲正看着书架上的刀剑发愣,杜海又笑道:“你舅舅是个粗人,不知道什么书香文艺,只知道舞刀弄剑。这几柄刀你不要碰,都是我多年收集的好刀。倒是那几柄剑也不错,你要喜欢哪柄,尽管拿去!”
秦冲连忙弯腰道:“多谢舅舅,甥儿一向是喜欢用拳头的,倒不会使剑!”
他一眼扫过去,那几柄剑都有些古朴,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。
杜海笑笑,也不说什么,便在椅子上坐下,问道:“说说吧,你娘亲,我那三妹怎么样了?她是个骄傲的人,你爹更是眼睛从来只望天空的,不是万不得已,他们不会叫你来找我!”
秦冲站在他面前,鼻子一酸,眼泪便差点掉了下来:“我娘和我爹,都死了!”
杜海腾地站起身来,大声道:“你说什么?到底怎么回事?”
秦冲抹抹眼睛,便将这段日子以来的经历讲了出来,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,他没有说与楚芊成亲的事情,只说是那天他正在楚园外躺着,忽然一对夫妇来到他面前,说是什么“九年之期已到”,正好楚园发生了大爆炸,为了保护他,杜婧和秦略雄都被炸死了,云云。
杜海一巴掌拍在脑门上:“我那三妹,她怎么,怎么运气这么……”
秦冲懊恼地道:“现在想来,莫不是我害死了我爹娘!”
杜海一挥手:“怎么能这么说?你虽然命中注定,活不过十八岁,可也不是这般死法!这都是天意,与你无关。不过你娘临死前,有没有什么交代?她只叫你来找我吗?”
秦冲连忙答道:“倒也不是,我娘说,舅舅当年与凌义寒、临秋、天机老人,在我身上设下了天机印。现在我虽不知什么原因,凭空多了一年寿命,但一年过后还是要死的。只有解开天机印,才能想办法破开我短命的桎梏。我娘只说了这么一句,就被炸死了。所以甥儿冒昧来求舅舅,不知道要怎么样,才能解开我身上的天机印……”
杜海紧皱着眉头,想了半晌,忽然抬头问道:“就这些,没了?她没有给什么东西给你?”
秦冲低着头答道:“有一部《无量心经》,可是在爆炸的时候被炸毁了!”
也算是鬼使神差吧,秦冲既没说他学会了《无量心经》,也没有说出那个纯金梳妆箱。
但他不说,却不代表杜海不会问:“你娘是不是给了你一个纯金的梳妆箱?”
“好像有一个!”秦冲老老实实地回答,“不过也被爆炸给炸没了。”
“炸没了?”杜海皱着眉头,深深地沉吟起来,“这就有些难办了。没有这件宝物,我们没办法给你打开天机印啊!要不,你再想想,这东西很坚固,应该是不会炸没了的!”
秦冲心头一凛,看来这个梳妆箱不简单。但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去哪了,如果说莫名其妙就消失了,恐怕杜海也不会相信,他也只能一口咬定是被炸没了。
至于没有它就不能解开天机印,秦冲是半信半疑。杜婧临死的时候,可没说过“带着它去找你舅舅”,这里面的细微差别,秦冲还是分辨得很清楚的,这东西多半另有用途。
杜海显然也并不是完全相信他的话,沉吟了一会儿,又问道:“你确定,它真的被炸没了?”
秦冲低着头,十分老实的样子:“舅舅,甥儿怎么敢欺瞒舅舅?再说,甥儿哪有不想解开天机印的道理?对了,舅舅,这天机印是什么东西,到底要怎么才能解开啊?”
杜海一摆手:“天机印就是天机印,要解开,没那东西,很难!好了,你先在这儿休息,再想想那东西到底在哪儿,想到了,就告诉我!”
他也不等秦冲回答,便大步走出了屋门;一回头,咔嚓一声,却把房门给锁了起来!
秦冲眉头一皱:杜海这是干什么,干嘛要锁房门呢,难道还怕他会逃跑吗?
不对劲,这很不对劲!